富春山居图，合璧，台北故宫_文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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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360年后合璧引爆台北故宫
2011-07-18　来源：广州日报

广州日报赴台亲证盛况，专访博物院院长周功鑫——

在台北故宫博物院2楼，长长的队伍盘旋了几个弯，从陈列着宋代画家马远等历代大家巨作的展柜前绕过，排列在210展厅的门前。为保护书画展品而特别布置的滤去了紫外线的照明灯狭窄的照射范围之外，是一片仅有着低声轻语的人头攒动。制服齐整的工作人员不时在队伍旁停下，向观众小声解说这一“360年后的重逢”。

每日近万人入场专看《富春山居图》

排队一个半小时才能一睹真容

据台北故宫方面提供的数据，在展览开幕的头一个月，“山水合璧——黄公望与富春山居图特展”参观人数已经达到约22万人，平均每日有超过7000人的流量，逢假日，人数更是轻松突破1万以上。截至7月11日，更已经吸引323995人次参观，观众数量呈加速上升走势。观众中以本地人居多，也有不少是专门从台湾南部地区赶来。但记者在现场发现，由于台湾自由行放开的大陆城市有限，目前“套餐”式的台湾游行程中，在台北故宫的停留时间普遍有限，因此大陆观众绝大多数还是跟随着导游的小旗子，沿着“毛公鼎——玉白菜——肉形石”的常规线路，进行走马观花式的浏览。当地导游廖先生透露，团队客人中提出欣赏《富春山居图》的几乎没有，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210展厅里，横636.9厘米的《无用师卷》和横51.4厘米的《剩山图》分为两个手卷，并列排开在长16.5米的恒温恒湿展柜中，而并非在进入之前的一部分观众们议论的那样，是重新“拼接”在一起。据介绍，由于《富春山居图》烧为两截又分别重新装裱，已经各自为画，因此不可能把它们粘在一起。

观众们对于这样远超常规的长长队伍，有着充分的理解。一位已经来过一次的观众告诉记者，通常情况下，大约要排半小时到一小时的队，才能够进入展厅一睹名作的真容，“还是值得，毕竟很少能有机会将两部分的真迹都看齐。”人流在展柜前流动的速度相当缓慢。对于很多当地观众来说，台北故宫馆藏的《无用师卷》部分，能接触到的机会相对较多。而浙江省博物馆收藏的《剩山图》部分，就没什么机会可以看到了，因此在它前面，不时形成短暂的停滞。

除了《富春山居图》原作，“山水合璧——黄公望与富春山居图特展”还展出黄公望的《溪山雨意图》、《富春大岭图》、《剡溪访戴图》等作品，以及展示其师承和交游的五代大家董源、巨然，元代赵孟頫、张雨、倪瓒、陶宗仪等人的书画作品。如果因为时间紧促而等不及排队的观众，可以从专门的通道进入，浏览沈周、张宏等历代名家的《富春山居图》临仿本，包括一度被乾隆皇帝认为是真迹而题诗55处的仿品《子明卷》。

艺术成就：

为后代画家提供“源头活水”

在艺术成就上，美国艺术史家高居翰指出，这件画作为后代画家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源头活水”，高居翰指出，图中的线条有些潦草，有时显得“犹豫”，但这种多半是刻意而为的即兴气息，恰恰是本画的主要成就，“无疑，他可以再继续画上几年，丰富某些部分的肌理，加强轮廓……这幅画因而成为创作本身的记录”，同时“观者的目光在抚过纸面的纹理时，可以感觉到与画家之间有一种亲密而直接的联系：他知道或体会到了每一笔是如何画上去的，是什么样的律动牵引了这一笔，也懂得是什么样的感觉在左右着律动。”画面多以干笔处理，朴素中透出神采奕奕的气息。苦涩的干笔也更能构筑图形立体的质感。在构图方面，整卷的焦点从前景转移到中景、后景，观众的视线有时被拉到远方，却迅即被拉回前景，山脉与黑色树丛之间蜿蜒迂回的激荡，被后世的画评家称为“开”与“合”。这件意境平淡高远的作品造成了一种强烈的效果：乍看虽然平平无奇，但仔细研习，却能发现其中新颖的，融合从心所欲不逾画理，乱中求序的精彩之处。但画作的结尾部分似乎完成得较为仓促，结尾部分颇有些“逸笔草草”的感觉。

将用3D动画还原绘制过程

全球巡展首站选大陆

“山水合璧——黄公望与富春山居图特展”的展览时间是6月1日至9月5日。展览共分为两期，第一期展出四个单元，时间为6月2日至7月31日；8月2日至9月5日则展出两个单元。观众最期待合璧后的《富春山居图》只在第一单元中展出。在此之前，两岸的文化界人士为使这件作品能够合璧，已经酝酿了十多年。但直到2010年全国“两会”记者会上，温家宝总理借回答问题的机会，表示“我希望两幅画什么时候能合成一幅画”之后，“360年之后的重逢”才终于驶入快车道。2011年5月11日，珍藏在浙江省博物馆《剩山图》在杭州装箱启运，首次踏上跨海之旅。

元代后期的绘画评论者将黄公望归于董源、巨然一系，并且称赞他能超越董巨，将他列为“元四大家”之首。至明清时期，董其昌提出“南北宗论”，确立黄公望为继承南宗衣钵的重要画家。其后如蓝瑛、恽向，及清初四王、恽寿平等，均以黄公望为师，追求黄公望绘画所表现的山水意境。董其昌及四王从黄公望追溯董源巨然笔意，归纳出如“峰峦浑厚，草木华滋”、“荒率苍茫”、“以意运气，以气会神”等风格特色，成为正统派主要的师法典范。

但对于多数没有受过专业美术教育的观众来说，要充分理解《富春山居图》这样一件内涵丰富的作品中蕴含的笔墨韵味和技法特点并不容易。因此周功鑫院长透露，目前台北故宫方面正在制作《富春山居图》的3D动漫版本，计划共分5个段落，目前已经完成第一段落。记者在馆内也看到，动画式展示将画作中每块石、每棵树的绘制过程分解呈现，观众可以很直观地明白画家的绘画的过程及安排的用心，并逐步领略其艺术特质和水墨趣味。周功鑫称8月1日这件“3D富春山居图”全部完成之后，将进行全球巡展，第一站会安排在大陆。

“文人画中头牌”亦影响岭南画坛

《富春山居图》是黄公望晚年80岁至82岁间的长卷画作，描绘他游居富春江一带的山川风物。画中沿着江岸，山峦起伏跌宕，林木苍莽郁密，景象或幽远深邃，或清朗开阔。全卷纯以水墨写意，用笔如运毫翰，时而平缓沉静，时而洒脱纵逸，皴擦渲染，墨色丰富而多变化。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周功鑫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将其称为“文人画里挂头牌的东西，从山水画的角度讲，是名品中的名品”。她笑言，由于这件作品在顺治七年之后就分成两段，因此“乾隆皇帝都没有这个福气”看到全貌。而这次的两卷合璧，无疑可以让观众对元代文人画本身的成就，以及从南宋到元中国画风的流传发展，有深入的认识。而展览中黄公望的前辈、师友以及后代画家们作品的展示，也可让人理清这位中国画坛上的扛鼎人物，如何上承五代董源、巨然平淡天真之风，下启明清文人绘画的传统。

作为中国文人画的里程碑式巨作，《富春山居图》和黄公望创作的余波，也波及岭南画坛。广东省博物馆艺术部副主任、明清书画研究专家朱万章指出，广东明清时期画坛受来自江浙的风格影响比较大，一方面是以文征明等为代表的吴门画派，另一方面就是以黄公望、倪瓒等为代表的元四家，特别在山水画方面更是如此。虽然当时由于传播技术所限，广东的画家很少能够有机会看到黄公望的真迹，但身体力行的风格和情趣，却能在广东画家如黎简、谢兰生、梁于渭等人的创作中略窥一二。这种影响直到20世纪初仍有相当力量，在岭南画坛上与岭南画派并行的“传统派”——广东国画研究会的画家们，便是这种文人画精神的重要一脉。历史上广东一些大收藏家如吴荣光、孔广陶等也都曾收藏过黄公望的作品，可惜据知目前的广东，已无黄公望真迹。

乾隆定真品为赝品成收藏史笑话

《富春山居图》是黄公望的精心巨制。从他1347年退隐到富春山时开始画起，至1350年完成后题款，前后费时超过3年。高居翰指出，收藏这件画作的“无用师”身份不详，应该是黄公望的朋友。他显然对黄公望的这件作品颇为看重，因此要求画家题字声明归他所有。

明成化年间沈周藏此图时请人在上题字，却被对方之子藏匿而失。当画作重新出现在市上高价出售时，沈周既难于计较又无力购买，只得背临一卷以慰情思。之后它又经樊舜、谈志伊、董其昌、吴正志之手。清顺治年间，吴氏子弟，宜兴收藏家吴洪裕得之后更是珍爱之极，“国变时”唯独随身带了《富春山居图》和《智永法师千字文真迹》逃难。这位痴迷的藏家在临终时选择将《富春山居图》陪葬，所幸在已投入火中之际，被其侄抢出，但却在中间烧出几个连珠洞，断为一大一小两段，而且起首一段已烧去。周功鑫表示，目前所剩的两部分加在一起，大约为未损前的13/14。

18世纪30年代，《富春山居图》流入朝鲜裔盐商、著名的收藏家安岐之手，1746年，终于成为了乾隆皇帝的藏品。但由于在此之前乾隆已经在那件后来被鉴定为仿品的《子明卷》上投入了太多的赞誉，无论从识见上还是面子上考虑，他都不能再承认这件作品才是真迹，于是在梁诗正、沈德潜等大臣的附和下，认定其是赝品，并书贬语于其上。直到1816年胡敬等奉嘉庆帝编纂《石渠宝笈》三编，《富春山居图》始得正名。而乾隆的误读，也就成了收藏史上一个著名的笑话。